2023-04-23 16:13
凭着瞬间的神圣直觉,牧师即刻掌握了这种合理的保护性推理,并为他的发现兴奋不已。这可真如奇迹一般。他看到,几乎不需要任何诀窍,就可以把恶行说成美德,把谣言说成真理,把阳痿说成禁欲,把傲慢说成谦卑,把劫掠说成慈善,把偷窃说成礼遇,把亵渎说成智慧,把野蛮霸道说成爱国主义,把残忍说成正义。谁都可以这么做,根本不需要什么智力,也不需要任何道德力量。 第二十二条军规并不存在,对此他确信无疑,但这没用。问题在于每个人都认为它存在,而这才是最为糟糕的,因为不存在对象或条文可以嘲笑或批驳,可以指责、批评、攻击、修正、憎恨、谩骂、啐唾沫、撕成碎片、踩在脚下或者烧成灰烬。
2023-04-22 12:36
约塞连摇摇头,然后解释道,所谓既视感不过是两个协作的感觉神经中枢——它们通常同步活动——在运作中暂时出现的稍微延迟。牧师几乎没在听。他很是失望,却又不愿相信约塞连,因为他得到过一个征兆、一个秘密,那是谜一般的预感,对此他仍然缺乏泄露的勇气。牧师的发现无疑有着可怕的含义:它不是来源于神的领悟就是一种幻觉;他不是得到了神佑就是丧失了理智。两种可能性都使他充满了同等的恐惧和消沉。这不是既视感,不是殆视感,也不是未视感。有可能还存在他从未听说过的其他视感,其中之一可以简明地解释这个令人困惑、他既是见证人又是经历者的现象,甚至有可能他以为发生过的事情全都未曾发生,压根儿未曾发生,有可能他是在处理记忆失常而非感知失常的问题,有可能他从未真正以为见过那些现在自认为一度确实见过的事情,有可能对于他一度以为是真实的东西,现在在他的印象中只不过是一个幻觉的幻觉,有可能他现在只是在想象他一度确实想象过看见一个赤裸的人坐在墓地的一棵树上。
2023-04-22 12:35
大嗓门的人令他恐惧;勇敢、进取的人——如卡思卡特上校——让他感觉无助、孤单。在军中,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陌生人。士兵和军官跟他在一起,总不如跟别的士兵和军官在一起那么自在,就连别的牧师对他也不如他们彼此之间那么友好。在一个成功才是唯一美德的世界,他听任自己失败。他痛苦地认识到,自己缺乏教士应有的沉着和机变,而正是这两点让其他信仰和教派的同行走到前头去了。他就是没有胜过他人的天赋。他自认丑陋不堪,天天想着回家陪妻子去。
2023-04-22 12:35
可怜的惠特科姆,牧师一边叹息,一边为助手的不清爽而自责。他无言地坐在那里,满怀令他显得愚蠢可笑的忧郁,一心期待着惠特科姆下士走回来。他听见惠特科姆下士的嚓嚓的脚步声慢慢消逝,直到了无声息,他失望了。接下来他什么事都不想做。他决定不吃午餐了,只从床脚柜里拿出一根银河牌、一根露丝宝贝牌巧克力棒吃了,又就着军用水壶喝了几口温开水。他觉得自己被包围在各种可能性的迷雾之中,迷雾浓密,笼罩一切,在里面他看不见一丝光亮。他不知道卡思卡特上校得知他被怀疑是华盛顿·欧文的消息时会怎么想,又忧虑卡思卡特上校已经对他有了看法,因为他提起过六十次飞行任务的事。世上竟有这么多的不幸,他思忖着,忧郁地低下了头,陷入悲哀的思绪之中;他对任何人的不幸都无能为力,尤其是他自己的。
2023-04-22 12:21
《第二十二条军规》 世上只有一个圈套,那便是第二十二条军规。军规明确说明,面临真实而迫在眉睫的危险时对自身安全的关切是理性思维的过程。 克拉夫特来自宾夕法尼亚,是个瘦弱、温和的孩子,只想招人喜欢,然而即使如此谦卑、有失体面的愿望也注定要破灭。他没有招人喜欢,而是死掉了,随着那架只剩一片机翼的飞机快速坠落,在生命最后的宝贵瞬间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他就是那熊熊燃烧的火堆上一块流血的木炭。 真正说谎的人大体上比不说谎的有计谋,有野心,也更成功。
2023-04-17 21:37
《一个中年男子的苦闷》 我的过去当中所有那些真正重要的部分,如今在我的记忆中已不复存在,别人也都已将其忽略或遗忘,它们究竟到哪儿去了?永远都不会有人想起它们。现在想要把我的碎片全都收集起来,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我,已为时太晚。因此,我的一生并不完全可信。连我自己对它都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