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品钦

2023-06-01 17:53
2023-06-06 14:11
对话、情节构思时使用
总条目 16 最近时间 ↑

2023-06-06 14:11

  多克知道答案可能是“我爱他”,要不还能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词现如今已经被大大地滥用了。任何人只要赶得上潮流,都会“爱”所有人,更别提这个词还有别的好处,譬如可以用它来忽悠别人上床,搞那些她们原本也无所谓的性事。

  他就像傻瓜一样在徒劳地寻找回到过去的路,尽管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走向了未来。时隐时现的海浪正在拍打着他的精神,把思绪打碎,有些掉进了黑暗被永远忘却,有的却进入到他捉摸不定的意识中,不管他是否真的想面对它们。

2023-06-06 14:11

《性本恶》

2023-06-05 18:09

  “很容易。他们让我们忘记就行了。给我们多得处理不了的东西,把每分钟都塞满,让我们分散注意力,这就是电视干的事情。虽然下面的话说出来等于要了我的命,但摇滚乐也渐渐变成了这种东西——另一种吸引我们注意的方法,这样我们曾经拥有的美好的真知灼见就开始衰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完全说服自己:我们真的会死去。他们就重新拥有了我们。人们曾经就是这样说话的。”

  在世纪初即有的照片上就可以看到这些树。村民们看着摄影的人拍照,常常摆出质朴之态,身后是朦胧的银色远景,海底山脉黑色的尖角从灰色的海水中露出来,被圈在无情无知的白色水花线内。城堡废墟般的玄武岩崖,大片大片栩栩如生的红杉林,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2023-06-05 17:30

  时间已晚过平日了。刚才的梦中,这些松鸦都是来自遥远大洋彼岸某处的信鸽,交相起落着,各有消息捎来,可翅膀下面亮光闪呀闪的,而他最终一只也抓不到。他晓得,这又是看不见的力量在向他遥遥示警,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与最近随“精神残疾”补贴支票一同寄来的那封信有关。

  他们下来,进入“冷战”的梦幻之中:从收音机上消失的声音,天空中不可目睹的事件,飞行,长久的降落,逃往地底深处避难,一个地窖口接一个地窖口,越往下容量越小;隔开的卧间,水,食物,电,被剥夺的希望,在荧光灯和回收的空气无休无止的嗡嗡声中得到延长的生命。而如今,虽然还没有进入“不可想象的世界”,但那些管理者们对他们带入地底的人所作所为的一切却得以成为深藏的隐私。这里弥漫着的巨大恐惧感会不会使他们失控、发疯,从而滥用这种隐私权呢……就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多少有这个权利?

2023-06-04 21:09

《葡萄园》

2023-06-04 20:52

低地

  白色的浪花从她眼里翻涌出来;他知道,大海的生灵,正在她心中的海底绿原上,四处游弋。

2023-06-04 20:51

《慢慢学》

2023-06-04 16:34

  她沿着高速公路旁的一条铁道向前走去。不时会有岔道通进工厂区域。皮尔斯可能也拥有这些工厂。但即便他拥有整个圣纳西索,那又如何?圣纳西索是一个名字;一个我们的梦境以及有关梦境在我们堆积的日光中所化成的事物的气候报告中的一个小插曲,是更高级的大陆化的庄严中一道飑线或是飓风触地的简短时刻——群体受难和需求的风暴系统,富足的盛行风。真的连续性是存在的,圣纳西索并没有边界。还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划界。她在几周前便致力于弄明白印维拉蒂留下的东西,从未想过这遗产便是美利坚。

2023-06-04 16:32

  即便长期面对无差别的灰色恶心物已经让他具有免疫力,他依然无法接受每个车主、每个影子排队前来,只是为了把那个有划痕的、有故障的自己的版本换成另一个,但依旧是另一个人生活的毫无未来的在汽车上的投射。看起来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对于马丘来说太恐怖了,是无尽而繁复的乱伦。

  当晚没有月亮,雾气遮蔽了星星,一片漆黑,就像一个特里斯特罗骑手。俄狄帕坐在地上,屁股感受着寒冷,思考着,正如德里布莱特那晚上在淋浴间所建议的,思考她自己的某些版本是否并没有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也许她的思想还会继续去收缩那些已经不存在的精神肌肉;会被一个幻想的自我背叛和嘲弄,就像一个安装了义肢的截肢者。也许有一天,她会用某种义肢式的器材来代替她失去的一切,一条某种颜色的裙子,一封信中的一个词,另一个情人。她试图去迎接某个不可思议地藏于地下、抵抗着腐败的蛋白质的加密的韧性——任何顽固的寂静也许都是正集聚着准备最后一次爆发,最后一次穿越大地的攀升,闪着微光,用它最后的力量组成一个昙花一现的带翅的形状,渴望着立刻能在温暖的寄主那儿安定下来,或是在黑暗中永远地消散。

2023-06-03 20:23

《拍卖第四十九批》

2023-06-03 20:21

  尽管如此,尽管有些人了解这种背叛,尽管欧洲正在自己的废墟里可耻地死去,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爱。可是如今,那种爱所发出的生命的呐喊早就化作咝咝声,变成了这种懒散、恶毒的同性恋。在刚刚过去的这场战争中,我们的敌人并不是死亡,而是通敌卖国。所以,上流社会的同性恋只是一种肉体的反思,而真正的、唯一的性交则是在纸上进行的……

  “荒诞地死去,”这时候斯洛索普的幽灵可能已经被人用炭条涂画在墙上了,一根烟囱里传出人的声音,有人在外面的路上,“生活的目标是保证能够荒诞地死去。保证不论死亡如何找到你,都要在荒诞的情况下。就是要过那样的生活……”

2023-06-02 17:24

  他的生命已经和过去捆绑在一起了。他把自己看成波阵面上的一个点,传播于枯瘠的历史中——自己的历史,过去已经知晓,未来又可预知。然而,杰茜卡使波形出现了断裂。突然有了海滩,有了不可知的……新生活。过去和将来同在海滩上驻足:这正是他当初所期望的。

  其结构是一种持久的、有利于死亡的结构。死亡转化成更多的死亡,其王国越来越完善,正如埋在地下的煤,密度越来越大,覆盖的地层越来越多——一个时代覆盖了另一个时代,一座城市覆盖了另一座毁灭的城市。这就是‘死亡’这个表演者的特征。

  你在我的一个又一个梦里徜徉。你可以通达我最后的、最鄙陋的角落,而在那里,在废墟中,你找到了生命。所有的语言、形象、梦幻、幽灵,哪些是“你的”,哪些又是“我的”,我不再分得清楚。已经理不清了。我们两个已经成了一个新的人,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他发现,自己生活中一切自由和随意的东西,其实都受着一种“控制”,一直受着控制,像固定好的赌博轮盘——其中,只有达到目的最为重要,人们注意的是宏观的统计数字,而不是微观的个体:赌场当然就是这样不断获利的……

2023-06-01 20:39

  她精心藏匿着自己的天真,肘子有点弯曲,手撑在墙上,手指在淡橙色的墙纸上扇形张开,就像在触摸自己的皮肤,意味深长的触摸……外面,连绵而冰冷的硅雨下落着、敲打着,落寞的样子,不知不觉地侵蚀着中世纪的窗子,河对岸在雨幕中显得雾蒙蒙的。这座街巷纵横的城市,被炸得满目疮痍,深受残害……屋顶上雨光闪烁的石板瓦面,所有或明或暗的窗户高处被雨水冲刷过的、熏黑的砖块,冬日阴霾下柔弱不堪的千千万万裂口、孔洞。雨水冲刷着、淹湿着、充满着歌唱的沟槽,这座城市接纳了它,向上耸起,长时间地耸着肩膀……咯吱一声,接着是金属碰撞声,烤箱又关上了,但是对于卡婕,烤箱却再也关不上了。

  他跪在阳光里,全身赤裸,只戴着有钉齿的狗脖套,在布利瑟罗上尉的呵斥下有节奏地手淫,一身白皙的皮肤被下午的日光染成亮晃晃的、有些虚幻的橙色——她从来没有把这种颜色和人的皮肤联系在一起。他的阴茎犹如充血的石头,在静寂的、铺了地毯的屋里甚至能听见阴茎的“嘴巴”在紧密地喘息。他的脸抬起、绷紧、高潮,和她一向在镜中所见的、自己精心做出的模特眼神十分相像。

2023-06-01 18:00

  最后一天——竟然是最后一天!——他们一直在做爱,从下午到黄昏,从白昼到夜晚,好几个小时,爱得化在一处。感觉上那间借来的房子轻轻晃动着,屋顶亲昵地下降了一英尺,灯也从原来的地方摇摆开来,泰晤士河对面,某一片车马行人隔水送来带着咸味的吵嚷声和船上的钟声……

  漆黑的病房犹如半开的文件柜,里面储存着痛苦,一张病床就是一个文件夹,从床上传来哭叫声,病痛折磨的哭叫声,犹如发自冰冷的金属器物。

  可能曾在这些空室里安眠的那些人已经被风吹散了,有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们是否梦到了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和孩子们眼里美好的圣诞,而不是那些羔羊,挤在光秃秃的山边,沐浴着可怕的星光……或者梦到了歌儿,滑稽、美妙、真实到极点,醒来时却无法想起……和平年代的梦啊……

2023-06-01 17:59

  车厢里分了几层。他坐在一团漆黑里,无烟可抽,能感觉到远远近近的金属在摩擦、碰撞,蒸汽噗噗喷出,车框在颤动,有一种强作的镇定,一种惴惴不安。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就像有人放了个放肆的双响钢屁,毫不费力地穿过整个房间,刺醒了残留的醉意,盖过了所有的打闹声、碗碟叮当声、闲聊声、尖笑声。

  时间一周周逝去,连最小的火箭残片都在教导他:死亡的发生简直无处不在……斯洛索普的心得是:伦敦这座凡间城市教会了他一个道理:随便转过一个街角,就会走入某个寓言故事。

  那东西他看不见,抓不着——气体突涌,气浪激射,过处了无痕迹……它是一个词,突如其来,钻进你的耳朵,然后永久沉寂。它来无影去无踪,它狠如重锤、声如丧钟。更要命的是它给人带来的恐惧。它嘲弄他,以明确的、德国式的自信向他许下死亡诺言,用笑声打破快蹄儿庄重的沉默……不,哥们儿,不要长翅膀的子弹……不要那个词,不要那个煞风景的词……

  早霜送走了蜂雀,东风吹寒、秋雨潇潇:冬天必然会来临。

2023-06-01 17:58

《万有引力之虹》